十九岁的世界 ——郭晓雯

那天,流动的空气是透明的,能见度真好,天也是晶蓝晶蓝的,难得的好天气!她高兴极了,微笑着向十八岁道声“再见”,匆匆走进了十九岁的大门。飘香的美酒、欢乐的歌声伴着她,那是初冬的一天。

十九岁像一群刚出壳的小鸟,新奇地看着陌生的世界,扭动着年轻的身躯,想飞上辽阔的天空,希望每个早晨和霞光一同升起。心,像鸽子飞过蓝天,带着单纯、幼稚,更渴望成熟。哲学宫殿的大门对十九岁是神秘而富有魅力的,稚嫩的脸,紧闭起嘴唇,羞涩地拿起《叔本华论文集》、《情爱论》,慢慢地读,把喜爱的句子摘录下来,细细品味。十九岁对小说大团圆结局深感不满,对悲剧却会伤心几天。

十九岁的眼睛看见了泛青的柳枝,从微风吹动秀发中听出了春天的问候。但是她却不愿在日记本上再记一页春柳颂,她知道冬天过后必是春天的歌唱,她要的是柳叶吐翠时,登上旅游鞋去拥抱自然,目光越过新绿,找出大自然的启迪。

十九岁,收到好友的明信片,会像个小孩蹦起来,然后像个大人面对精美的明信片深思。友谊是珍贵的,十九岁,更渴望友谊遍天下,渴望完成自己的塑造,她要把头从小天地的窗口探出来,认识更多的人,寻找友情,寻找理解。因为十九岁明白,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善良的,渴望理解的。

十九岁也会孤独,从阳光下走过,风儿没有告诉她快乐的秘诀,她苦苦地想呵想,忽然,她看到地上自己的影子,———形影相吊?!不明白。只记得沉寂的中午,只有一个人和她的影子。没有月光的晚上,盯着漆黑的夜空,世界离弃了她,她也遗忘了世界,思绪像一只断线风筝,忽高忽低,忽东忽西,没有着落,是伙伴的谈论勾起了回忆,还是思维走到了迷雾中,她也不知道。

十九岁会让霹雳舞曲响到十二点,十九岁也会让《是否》流进心中,在寂静中细细品味深沉透明的忧郁带来的那种惆怅,那种失落,那种迷茫。是否想起了田野上飘动的那角红纱巾;是否有一个风度翩翩的身影在夕阳的光环中走进她的世界,然而在一个夏天的傍晚,那身影踏着夕阳走向了远方。十九岁,不排除“也许”,不剔除“朦胧”。十九岁,对元旦也许会没有感觉,心中只留下新年的钟声。

十九岁,也和十八岁、二十岁的人在同一个屋顶下坐到深夜十二点,为着追求永恒,为找寻心目中的最高境界。十九岁的理想是宏大的,想着把整个世界容在心里,走向世界。但它又是沉默的,如同几百年、几千年在那儿沉思的大山,把无限的内涵藏在有限的躯体中,为了在跨入二十岁的行列时,人生的备忘录中不再是空白。

十九岁做过许多梦。母亲的爱像轻风细细地,柔柔地,沁人心肺;父亲的爱,像大山般深沉、宽厚,她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现实。“梦———现实,现实———梦”是十九岁的本质。十九岁仍拥有双亲深深的爱抚,因为翅膀没有完全长硬。

沉默也属于十九岁,沉默后面有块开阔地,那里是一片生命的绿色,十九岁的眼睛里装满了它,它是十九岁世界的主色调,绿色象征着蓬勃。

呵,十九岁!